贬值超70%,甩卖“河北卫视包盘商”能拯救退市边缘的当代东方吗?
作者/示其
如果有个人当年把一个东西6元卖给你,今年又忽然以1.6元的价格买回去,你会干吗?
当代东方就做了这样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1月3日,*ST当代(当代东方投资股份有限公司)发布公告,拟将其全资子公司东阳盟将威旗下所有的河北当代文化传媒有限公司100%股权转让给井冈山星斗企业管理咨询中心,股权评估价为1.6亿元。
(截自*ST 当代公告编号:2020-096)
2017年11月,盟将威花了2.9亿元收购星斗企业持有的河北当代49%股权,以此估计河北当代总价值可达6亿元。时隔三年多,河北当代再次被出售,贬值超过70%。
而根据财报,母公司当代东方也经历了2018、2019年净利润连续亏损16.01亿、6.12亿,公司证券简称被加上“ST”前缀,处在退市边缘。根据2020年三季度报告,当代东方三季度累计净利润亏损已超过8700万元,若2020年全年度仍然亏损,公司即将被退市。
1月3日公布的公告显示,盟将威以1.6亿元估值转让河北当代股权给星斗企业的《股权转让意向协议》签署于2020年12月31日。同样在12月31日,盟将威与星斗企业签署《关于〈业绩承诺补偿协议〉之补充协议》,宣布石家庄木竹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将出售旗下两处位于厦门市的房产,总价值1475万元,代星斗企业向盟将威支付补偿款。
(截自*ST 当代公告编号:2020-095)
也就说在2020年的最后一天,一方面星斗企业背后的实控人崔玉杰需要卖房还债,一方面又把注定亏损的河北当代贱卖70%脱手。这一系列剥离亏损资产、迅速回笼现金的操作,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是否是为了保住公司上市牌照而进行的资本游戏?
从收购到出售,都是“一个人”的表演?
在盟将威收购河北当代的协议中,双方有关于业绩承诺、利润补偿的约定:河北当代承诺2017、2018、2019年净利润不低于6000万元、7200万元、8640万元,若任意一年度业绩未达目标,转让方星斗企业应就 2017-2019 期间河北当代实际净利润与承诺净利润的累计差额对盟将威进行一次性补偿,保证人对转让方的业绩补偿责任承担连带保证责任。
在协议中出现的保证人,即崔玉杰,根据公开报道,崔玉杰是电视剧制片人,曾制作过《女儿红》、《闯天下》等剧,同时也是当代东方董事、河北当代董事长、星斗企业实际控制人。
河北当代是一家什么公司呢?简单地说,它就是二三线卫视的包盘商。据悉从2016年11月开始,河北当代就获得了河北卫视除新闻以外所有节目的制作权、广告运营权。此前,长江传媒与陕西卫视、中广天择与云南卫视,四家国资均参与了这样的尝试。
根据大信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报告,河北当代2017-2019年三年来扣非净利润为6314.62万元、2020.27万元、-6162.69万元,即除了第一年外,后两年的的业绩均未达标。
2020年9月28日,当代东方发布《关于全资子公司与业绩承诺人签署业绩承诺补偿协议暨业绩承诺补偿情况进展的公告》,明确了盟将威与星斗企业、崔玉杰等相关方签署的补偿协议。星斗企业累计需要补偿约1.97亿元,分5期支付。
(截自*ST当代公告编号2020-075)
根据12月31日的《关于〈业绩承诺补偿协议〉之补充协议》,截至2020年12月31日,盟将威仅收到业绩承诺补偿款4810万元,远低于2020年应完成的近1亿元补偿。
根据文娱商业观察的报道,在2017年的收购行为后,最终的2.9亿元实际上流向了崔玉杰,他成功套现了2.9亿元。此推论的依据在于:星斗企业成立于2017年11月1日,崔玉杰于11月3日将自己手中持有的49%河北当代股份转让给了星斗企业,11月8日盟将威即用2.9亿从星斗企业手中收购了这49%河北当代的股份,加上原本就持有的51%股份,盟将威全资控股了河北当代。
(截自当代东方公告编号:2017-160)
此番引入卖房产为星斗企业与崔玉杰偿还业绩补偿款的木竹文化,根据天眼查信息,其监事吴文红正是曾在崔玉杰创办河北当代之时登记的财务负责人。
在贵州新湃传媒有限公司与河北卫视传媒、河北当代合同纠纷一审民事判决书中,也可以看到,吴文红乃河北卫视传媒有限公司会计。
根据天眼查信息,2019年7月以来,崔玉杰已被3次限制消费,最近的一次即为2020年7月20日,由新湃传媒申请执行,起因为上述合同纠纷案。简单来说,在2017年新湃传媒、河北当代、河北卫视联合摄制电视节目《中华好诗词》,新湃传媒投资3500万元,而河北当代与河北卫视承诺项目收入不少于3675万元,不足部分由河北当代、河北卫视补足,但最终仍欠新湃1829万元,逾期未还。
而这一诉讼不过是河北当代与崔玉杰面对的数十起诉讼之一。2018年起,河北当代就开始有股权被冻结,2019年被重庆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列为失信被执行人。
根据当代东方2020年1月21日披露的公告,崔玉杰已从当代东方董事会辞职,因个人身体原因辞去所任公司董事、副董事长的职务。
当代东方控股股东易主不成?
谁能收拾剩下的空壳残局
娱乐资本论曾对当代东方的崛起与衰落进行过详细报道(点击蓝字复习),2018年7月,当代东方控股股东厦门当代集团与山东高速投资控股有限公司(简称“山高投资”)签署了《合作框架协议》。山高投资拟对公司进行股权投资,不超过29.99%股份,成为当代东方新控股股东。
从结果看,最终该交易并未完成。但有趣的是,它似乎也成为了当代东方业绩风向由盛转衰的转折点,正是2018、2019年净利润连续亏损16亿、6亿,才使得它来到如今濒临退市的悬崖边缘。
当代东方的前身是大同水泥,主业是水泥制造与销售。2010年,“当代系”入局,厦门当代集团接手了处于诉讼纠纷中的原控股股东的持股,成为上市公司的控股股东。接手之后,厦门当代很快将这部分业务剥离了出去。
2014年,当代东方斥资11亿元,以12倍溢价收购了盟将威100%股权,开始大举进军影视业。与此次并购相关联,当代东方同年抛出了一则股票定增方案,发行价格为10.8元/股,募集资金总额为19.98亿元。特定投资者包括吴秀波、苏芒、唐季礼、荣信达影视以及巨人网络等个人和机构。
盟将威并购案中,双方签订了对赌协议:2014年至2016年盟将威贡献的净利润分别不低于1亿元、1.35亿元及2亿元。盟将威此后参与了《北京遇上西雅图》《欢乐喜剧人》《碟中谍5》以及《军师联盟》等著名电影、电视、网剧项目。从对赌完成情况来看,盟将威三年归母净利润分别为1.09亿元、1.41亿元和2.11亿元,都过了及格线。
然而业绩承诺期一过,正如同投资者对影视并购对赌协议担心的那样,盟将威业绩变脸了。2017年,盟将威营收为3.15亿元,同比下降65.19%;净利润为1.09亿元,同比下降50.9%。
在盟将威爆雷后,当代东方又用类似的方式收购永乐影视,2017年7月,当代东方宣布,拟以11.96元/股的价格发行2.13亿股股份,购买永乐影视100%的股权,交易价格达25.5亿元。
永乐影视制作过《武神赵子龙》《隋唐演义》《梦回大唐》等电视剧,擅长于主旋律、红色主题剧、正剧、历史题材剧的制作和发行,曾多次冲击上市未果。永乐影视承诺在2017年、2018年、2019年、2020年分别完成2.15亿元、2.95亿元、3.65亿元、4.2亿元的净利润,合计约13亿元。
但是在2019年3月4日,当代东方又发布公告称该收购交易终止,原因是外部环境变化以及永乐影视实际控制人程力栋陷入民间借贷纠纷,所持全部股权被法院冻结长达三年。
当代东方的主营业务以电视剧、影院运营和演唱会三块为主,但在2020年三季报中,小娱发现,当代东方计划在2020年第四季度拍摄、发行的7个电视剧项目,有5个都是从2017年年报中就已经存在的项目,似乎从盟将威衰落之后,当代东方就再未能成功推出任何有热度的项目;而在影院运营方面,2020年疫情影响影院全面停业,当代东方称其是公司营业收入及营业成本较上年同期下降65.6%的主要原因;类似的,在代理运营王力宏“龙的传人2060”世界巡回演唱会之后,当代东方因现金流紧张以及整体投资规模收缩等因素,对演唱会业务规模又有所缩减。
收购路不通,主营业务难展开,加上愈发紧张的现金流,处于退市边缘的当代东方还能凭借其“高超”的资本运作技巧撑多久?娱乐资本论将持续关注。